《复製灵魂（完）》 001 『今日晚间十点国道发生严重的八车连环车祸，疑为货车疲劳驾驶所致，目前已造成五死六位轻重伤，分别送至邻近医院急救。』 『哀慟！基因工程学博士江佳意在车祸中丧生！』 新闻上铺天盖地的都是痛失菁英的新闻，江佳意博士和她的先生周和煜博士已经在复製器官上有了重大突破，很快就可以做人体移植，未来在器官移植上可造福人群。 只可惜在这紧要关头，江佳意博士丧生于一场无妄之灾。 二十三年后。 「毕业啦！」 在大家的欢呼声中，学士帽被拋向天空。 同学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拍照，然后前往学校附近最热门的烧烤店，这是大学最后一次聚餐，大家显然都很兴奋，对未来充满了憧憬。 现在网路通讯发达，倒是没有什么别离的伤感，有几位男同学喝高了还当场唱起歌来。 有人提议要去ktv续摊。 「下次吧！我男朋友已经在外面等我了。」周念佳摇摇手机和同学道别，「保持联络啊！」 周念佳已经答应男朋友，晚餐跟同学庆祝，晚餐后是属于他的时间。 一出门，周念佳就看到那台显眼的麦巴赫。 周念佳鑽进副驾驶，就看到谢毅戴着一副金框眼镜，好一副禁慾的思文败类模样，哪哪都长在她的审美观上。 他们俩是一年前在一场药学研讨会上认识的，周念佳跟着她的导师参加，发表了一种治疗癌症的新标靶药物，谢毅就是国内第一大药厂继承人纪奎彰的好朋友。 纪奎彰对导师的研究很有兴趣，想要投资，于是研讨会后请了导师和她吃饭。 合作谈成后，显然纪奎彰和导师都心情很好，两人就这么?喝醉了，周念佳去扶导师，还被吐了一身。 好在同行的谢毅是个靠普的，刚好那家酒楼就是谢家的，谢毅立刻给他们开了两间房，找了男服务生帮忙照顾导师，还赔给她一套新的衣服。 后续因为导师跟纪家的合作，所以周念佳常跟着导师往纪家的实验室跑，毕竟那边的机器可比大学的机器高档的多。 好几次都能碰巧遇到谢毅，一来二去两人就熟稔了起来。 三个月后的情人节，谢毅就跟周念佳告白了。 谢毅帅气多金又洁身自好，周念佳实在很难抗拒这样优秀的人表白，两人的感情就这么水到渠成。 现在两人交往了半年，感情正是甜蜜的时候。 谢毅载着周念佳到了一间高档会所，周念佳知道这间会所，採取会员制，每年的年费最低等级的也要十万，能进来的人非富即贵。 而谢毅属于刷脸那一种，车一开到门前门僮就认了出来。 「谢少。」门僮很热情的欢迎，替她开了车门。 这还是周念佳第一次来这种地方，而且听谢毅说，他想把她正式介绍他的好朋友们。 周念佳感觉到自己手心一热，被谢毅握住十指相扣。 「别紧张，他们都很好相处的。」谢毅感觉到周念佳的紧张，安抚到，「你见过纪奎彰那个二货了，跟他怎么相处，跟其他人也一样。」 周念佳想着谢毅能和他们当好朋友，那么人品一定差不到哪里，于是稍微放了点心。 打开包厢门，包厢内已经来了六个人，没想到竟然还有鼎鼎大名的影帝时延昭！ 虽然周念佳比较没有追星，但时延昭她还是知道的！ 「你是时影帝吗？」周念佳有点兴奋，这还是第一次，只能在大萤幕上看到的人活生生地站在眼前。 谢毅搂过周念佳，委屈巴拉的，「念念，阿昭比我好看吗？」 「啊！不不不，我只是第一次看到明星，觉得有趣。」周念佳赶快捧着自家男人的脸亲两下安抚。 纪奎彰笑着打趣，「嘖，阿昭你别乱放电，你差点害的谢毅闹家庭革命了。」 「去去去，你别乱说话，我只对小梨子放电。」时延昭踢开纪奎彰，立刻抱着程璃然表忠心。 程苍然把时延昭的头推开，「说话就说话，抱着我妹妹干嘛！」 「我抱我未婚妻。」时延昭不服气，哼哼唧唧又往程璃然身上靠。 程璃然没管这些臭男生，笑着和周念佳打招呼，「你好，我叫程璃然。」 一场小小的打闹冲散了不少周念佳紧张的气氛，也笑着跟大家打招呼，「你们好，我叫周念佳。」 002 落座后，谢毅为周念佳一一介绍了在场的人。 纪奎彰周念佳是认识的，除了时延昭和程璃然外，到场的还有首富程家的程苍然、香水世家陆少璣，和谢毅的表弟董修铭。 「蔚然带队去比赛，时延允那个屁孩在准备期末考。」时延昭代为解释，「郁姐晚点到。」 「喂，人家周念佳可是学霸，时延允那屁孩需不需要家教啊？」纪奎彰欠揍的用手肘顶了顶时延昭。 谢毅抗议，「要家教找别人，念念陪我的时间都不够了，还管那屁孩？」 「你们想不想听谢毅怎么追女朋友的啊！」纪奎彰欠揍极了，边跑边跳边爆料，「前阵子他老往我公司跑，我还以为他转性了对老子有兴趣，没想到是来追小女朋友的！我还以为他好幼齿学生妹，没想到是被人家白大褂给迷住了，喜欢玩制服play那种！」 「你闭嘴！」谢毅把纪奎彰压制在地上，拿着叉烧包塞住他的嘴。 那时候他一心想追周念佳，没防到纪奎彰这廝，现在竟然拆他后台。 纪奎彰无所谓的把嘴里的叉烧包吃掉，又打趣谢毅，「我好歹也算是个媒人吧！你追到女朋友怎么没给我红包啊！」 「给给给！」谢毅气的转了666元给纪奎彰，卖友卖的真6！ 「他们就是那样，习惯就好。」程璃然已经见怪不怪了。 难得能看到谢毅这么孩子气的一面，周念佳也很感兴趣，怪不得大家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。 谁不知道程、谢、时、纪、陆五大家，没想到他们人真的很好相处，跟那些乱七八糟的暴发户、二世祖比起来，有教养的多了。 而且大家学识眼界都不差，整个晚上聊得很愉快。 晚上不仅是庆祝周念佳毕业，也庆祝谢毅脱单，为了不让周念佳喝，谢毅一个人喝了很多杯。 司机载他们回到谢毅的别墅时，谢毅已经醉的不清了。 周念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谢毅扶回客厅放在沙发上，起身时没注意谢毅的手还勾着她的衣领，一个踉蹌直接摔到了谢毅的胸膛上。 「咳。」这突如其来的一撞，倒是把谢毅撞醒了，「念念。」 周念佳瞪大眼睛，看着谢毅的俊脸越来越近、越来越近，然后? 没有然后了。 周念佳失笑看着又歪着头睡着的谢毅，有点落寞又有点松了一口气。 她帮谢毅盖上一条薄毯，就先回客房梳洗睡觉了，一天下来也挺累的。 隔天醒来谢毅已经清醒做好早餐，恢復往日乾净爽朗的模样。 「抱歉昨晚喝多了。」谢毅有点难为情，昨天晚上太开心，难得喝多了，「我喝醉没给你找麻烦吧？」 周念佳笑道：「你喝醉还挺乖的，倒头就睡。」 谢毅有点扼腕，两个人交往半年，不是没有想要更进一步，就是一直没有好的时机。 谢毅端上早餐，「吃饱我送你去实验室。」 周念佳毕业前就入取了导师的实验室，直博跟着导师继续研究癌症药物，所以根本没有暑假可言。 平日研究忙周念佳会住在研究生宿舍，放假有时候回家，有时候到谢毅这住一晚。 谢毅很会照顾人，在两人的关係上又不会太强势，让周念佳感觉很舒心。 周念佳以为这是个寻常的早晨，未曾想在实验室门口看到父亲周和煜在等着她。 「爸？」周念佳下了车小跑过去，「你出差回来了？」 周和煜去国外参加研讨会，原本预定今天晚上的飞机回来，没想到会一早出现在实验室门口。 周和煜没有解释为何提早回来，只是警惕的看着载周佳念的那台车，「那是谁的车。」 「那是我男朋友的车，我上次跟你提过的。」周念佳有点心虚，周和煜对她谈恋爱一直有点排斥，上一次谈话也是不欢而散。 谢毅停好车，大方地走到周和煜面前伸出手，「叔叔您好，我叫谢毅。」 可周和煜并没有要和谢毅握手的意思，眼神反而像盯着仇人一样。 「你跟我来。」周和煜把周念佳带走，没有再给谢毅一个眼神。 周念佳一脸歉意，她真没想到父亲会这么不给她面子，直接甩脸色给谢毅看。 谢毅摸摸周念佳的头安抚到，「我没事的，你快去吧，今天的确太突然了一点，叔叔一下不能接受很正常，改天我再正式拜访。」 003 走进休息室，周和煜劈头就问，「那个男人是怎么一回事？你跟他同居了？」 又来！ 「爸，我都二十二岁了，大学都毕业了。」周念佳知道父亲疼她，但这样的爱实在太窒息，她快受不了了。 但是看到父亲鬓角已经灰白的头发，到底是心软了，解释道，「我们没有同居，昨晚就是庆祝毕业晚了一点，在他家客房住了一晚，什么事都没发生好吗？爸，谢毅是很好的男生，很尊重我。」 「女生要知道保护自己。」周和煜像是妥协了，疲惫的揉揉眉心，「晚上早点回家，给你庆祝毕业。」 「好的，爸你出差那么多天，先回去休息吧！」周念佳抱了抱周和煜撒娇，然后把父亲送上车。 送走周和煜，周念佳拿出手机又传了个道歉的讯息给谢毅。 『我拐走了岳父大人唯一的宝贝女儿，他会不爽也情有可原。』谢毅想到时延昭那货被程家两兄弟盯了那么久，他被周父白眼一下又算什么。 而且周念佳说过她母亲已经过世，只剩下父亲跟她相依为命，周父对她保护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。 『什么岳父大人，我们还没结婚呢！』周念佳红了脸。 谢毅：『念念是暗示我可以求婚了吗？』 周念佳回了一个想得美的表情符号。 『开玩笑的，我们慢慢来，给岳父大人一点心理准备。』谢毅虽然很想把周念佳娶回家，但想到周父对自己的敌意，还是稍微缓一下，不想让周念佳夹在中间有太大的压力。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，周念佳又埋头近实验里，到了晚上六点做了一个小段落就先离开。 回到家，父亲已经准备好一桌丰富的饭菜。 「佳佳回来啦！」周和煜盛上两碗饭，「快洗个手来吃饭，我煮了你最喜欢的马铃薯燉肉。」 周念佳看着油滋滋的燉肉，实在喜欢不起来，这道菜应该是母亲最喜欢吃的，可是看父亲殷殷期盼的眼神，反驳的话说不出来。 饭间父女两人的气氛很和谐，周和煜问她毕业后的打算，周念佳也分享她和导师的研究，得到周和煜的夸奖，就好像白天两人的争执没有发生过。 可是，她感觉得出来父亲在故意避免谈到感情的事，但她总不可能一辈子单着。 「爸，我跟谢?」周念佳的话还没说完，就被周和煜打断。 「下礼拜就是你妈忌日了，这个週末一起去给你妈扫个墓。」 周念佳沉默片刻，「好。」 和谢毅的事情还是等到母亲忌日过后再和父亲谈吧，接近母亲忌日的这段时间，父亲的心情和精神状况总是不太好。 饭后回到房间，周念佳呼了长长的一口气。 母亲在她出生前就已经过世了，她是父亲用母亲生前的冻卵，去美国做了人工授孕，请了代理孕母将她生下来的。 对母亲的了解仅仅透过年代久远的一些报导，只知道她是个很伟大的科学家，结果死在一个重大的连环车祸中。 她知道父亲很爱母亲，就连名字都给她取名叫念佳，顾名思义想念江佳意。 可是父亲不愿意多谈母亲，总是怕想起以前的事，只是会在不经意中透露一些母亲的喜好，例如母亲喜欢紫色、喜欢吃马铃薯燉肉和绿豆汤，这些都是她不喜欢的。 可是父亲却很坚持，她的房间要漆成紫色，餐餐几乎都有马铃薯燉肉，夏天总会煮绿豆汤给她喝。 周念佳怀疑过父亲可能有创伤症候群，可是父亲不愿意看病，还坚持自己没问题。 索性父亲搞混的也只是一些喜好，周念佳就没有和父亲硬槓下去，配合着父亲所说的喜好，算是给父亲留了点念想。 004 最近周念佳晚上都回家住，怕接近母亲忌日，父亲一个人会心情不好，想多陪着他。 和谢毅都没时间约会，只能每天晚上在房间里打视频。 见谢毅苦着一张脸，还要故做大肚的说没关係，周念佳哄到，「之后一定好好补偿你。」 谢毅：『现在就要补偿，念念亲我一个。』 周念佳红着脸对着镜头亲了一下，害羞地道晚安就迅速掛掉了，大字形躺在床上，其实她也挺想念谢毅的。 没想到隔天中午，周念佳收到了谢毅的讯息：『我在实验室门口。』 一出实验室，就看到麦巴赫旁站着熟悉的身影，周念佳直接扑过去，「你怎么来了！」 谢毅稳稳地接住周念佳，「没办法，女朋友太忙了，我得争取机会露脸，免得她都要把我忘了。」 朝思暮想的女朋友就在怀中，谢毅没忍住，低头就含住周念佳香香软软的嘴唇。 周念佳一下没反应过来，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，谢毅灵巧的鑽到口中与她交缠，直到周念佳气喘吁吁，瘫软的靠在谢毅的身上。 周念佳害羞的捶了一下谢毅的胸膛，「讨厌，就在实验室门口，被看到怎么办。」 「我亲自己女朋友，又没犯法。」谢毅愉悦的笑了笑。 「唉呀！你不知道实验室生活枯燥，大家最爱八卦了。」周念佳嘟嘟嘴，她才不想变成实验室里的谈资。 知道周念佳脸皮薄，谢毅不再逗弄她，「不知女朋友愿不愿意赏光和我吃顿饭？」 谢毅带周念佳到一间新开的日本料理，周念佳口味比较清淡，她其实最喜欢的食物是生鱼片，只是父亲好像永远记不得。 当谢毅牵着周念佳随着服务生往包厢走时，突然有位中年女子抓住周念佳的手，「江佳意？」 但下一秒，中年女子就放开了手，一脸歉疚的道歉，「啊，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，只是你?你跟我一个朋友年轻的时候长得太像了。」 这还是周念佳第一次遇到认识母亲的人，于是忍不住说：「江佳意是我母亲。」 「啊？」中年女子显然被吓得不轻。 最后，中年女子和谢毅以及周念佳一同去了包厢。 经介绍，中年女子叫做李舒樺，曾经是知名的外科医生，跟江佳意在器官移植的研究上多有合作，两人是很好的朋友。 最近她刚上任附近一间医院的院长，刚刚和同事聚餐完。 周念佳也跟李舒樺解释，自己是试管婴孩的事，虽然代理孕母还是存在某些争议，但李舒樺知道父母当年感情深厚，也能理解父亲为何会这么做。 李舒樺叹了一口气，「佳意走得太突然，真的很可惜。」 李舒樺还要赶回医院，两人留了联络方式，就先告别了。 「阿毅，我真的好开心。」周念佳看着李舒樺传给她母亲生前的照片，眼眶泛红。 这是她第一次从别人口中认识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，是个高贵优雅、绝顶聪明又很有能力的女人。 母亲胸怀天下，想为那些受病痛折磨，等不到器官捐赠的病人研究复製器官。 今天对周念佳而言是最棒的一天，可以和谢毅约会，又认识了母亲的故人。 就算晚上回家，要面对那盘马铃薯燉肉，也没有那么难熬了。 到了扫墓这天，按照惯例周念佳开车载着父亲到达了墓园，父亲一个人去祭拜母亲，而她则是在停车场等待。 不知为何，父亲从不允许她祭拜母亲，不过周念佳从没见过母亲，对母亲没有感情，就一直顺着父亲的意思。 但这一次，或许是因为从李舒樺那里了解了许多母亲的事，周念佳也想祭拜一下母亲。 于是偷偷地跟在父亲后面，等父亲祭拜完，周念佳才溜过去，想给母亲磕个头。 但看到墓碑上母亲的照片却傻了眼，那是张比李舒樺给自己看的还要年轻的母亲，竟然有一种在照镜子的感觉。 要不是墓碑上刻的名字是江佳意，周念佳都要怀疑这是自己的坟了！ 揣着心事回到车旁时，父亲已经回来了，焦急的找着她。 周念佳随口说了句自己去洗手间当作藉口，还好父亲没有多问。 005 在看到晚上父亲准备的烛光晚餐，周念佳心里的恐慌和违和感越来越强烈，总觉得事情不仅仅是父亲精神问题这么简单。 怕刺激到周和煜，周念佳努力镇定的吃完晚餐，再藉口不太舒服先回了房间，想打给谢毅说说今天发生的事。 没想到电话才刚拨通，周和煜就带着浑身的酒气闯了进来。 「佳佳?佳佳?」周和煜眼神迷茫的看着周念佳。 晚餐时周和煜喝了些红酒，现在看起来有点恍惚，周念佳关心到，「爸？你还好吗？」 没想到下一秒周和煜突然一箭步上前，抱住周念佳，将她扑倒在床上。 「啊！」周念佳一下没反应过来，被撞的头晕眩了一下，手机也飞了出去。 下一秒，就看到周和煜放大的脸，一副要吻向她似的，周念佳尖叫出声，「爸！我是念佳！」 周念佳拼命挣扎，周和煜虽然已经六十几岁，但平时有在健身，加上男女之间天生的体质差异，周念佳挣脱不开周和煜的箝制。 「不要！爸你清醒一点！」周念佳摇着头，紧紧抓住自己的衣领。 但周和煜置若罔闻，伸手想要撕扯周念佳的衣服，「佳佳，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，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?」 周念佳绝望的哭喊：「不要啊！谢毅?谢毅救我！」 「闭嘴！不准提那个男人！」周和煜满眼猩红的掐住周念佳的脖子，「你是我的！你只能是我的！」 周念佳拍打着周和煜，但她吸不到氧气，眼前一黑，意识越来越模糊，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，身上的重量突然离她而去。 大量的空气窜进胸腔，引起剧烈的咳嗽，周念佳咳了好久才缓了过来，朦胧间看到谢毅正把周和煜压在身下揍。 「谢毅?」 听到周念佳的声音，立刻扔下半死不活的周和煜，奔到她身边，小心翼翼的扶着她，「念念，你还好吗？」 闻到令人安心的气味，周念佳趴在谢毅怀里崩溃哭喊，「带我走，带我离开这里！」 谢毅立刻脱下外套包住周念佳，将她打横抱起，离开周家。 一路上，周念佳一直哭一直哭。 她怎么能想到自己从小敬爱的父亲会突然袭击自己，虽然知道他是把自己错认成了母亲，但还是无法接受。 谢毅紧紧抱着周念佳，现在想起来一阵后怕。 好险他想要晚点偷偷见周念佳一面，所以车才在周家附近，好险那通周念佳打给他的电话有接听到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 一回到家里，周念佳将谢毅扑倒在沙发上，毫无章法的亲上去，「谢毅你抱我，你要了我好不好？」 谢毅仰起头，握住周念佳四处作乱的小手，粗喘道，「念念乖，现在不是时候。」 「你嫌我赃是不是？我被自己的爸爸?」周念佳神色绝望，整个人抖得像筛子。 「念念，不可以这么说自己！」谢毅罕见的对周念佳大声，捧着她的脸，非常严肃道：「你是我最宝贝的人，你什么错都没有，你的第一次该受到珍视与呵护，而不是在这样惊恐之下混乱的发生，知道吗？」 周念佳靠在谢毅的胸膛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，情绪终于稍微平復了下来。 谢毅让周念佳去洗个热水澡，自己则趁机泡了一杯热牛奶在里面加了一颗安眠药，哄着洗完澡的周念佳喝下。 周念佳舒服地趴在谢毅腿上，享受谢毅的吹头发服务时，在安眠药的帮助下，就已经沉沉睡去。 确认周念佳已经熟睡，谢毅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，替她盖好被子，关上房门的瞬间，谢毅脸上已没有往日温柔的模样。 谢毅的助理已经在客厅等着向他匯报，「周博士的精神状态明显出了问题，他认为周小姐是他已故的妻子江佳意女士，怕他伤人伤己，目前已先送往精神病院观察。」 谢毅让助理先回家，头痛的捏一捏眉心，虽然周和煜对周念佳作了过分的事，但那是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，加上他还是周念佳的父亲，处理起来很麻烦。 006 好在周念佳对他的处理方式没有任何意见。 「爸爸病了，我也希望他能好好治疗。」周念佳叹口气，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。 或许当初她发现父亲的异常时，就应该强硬一点让父亲去接受治疗，恶化到现在这种状况，她也有点难以面对父亲。 「乖，别想太多，现在有专业医生帮助他，会好起来的。」 谢毅载着周念佳回周家，收拾了放在家里的研究资料和证件，再驱车前往民政局登记结婚。 结婚是周念佳提出的，无论是不是出于逃避周家这个原因，谢毅还是很开心地接受了，他很开心在周念佳需要一个避风港时，想到的是自己。 当谢毅从口袋中掏出鑽戒时，周念佳惊呆了。 看出周念佳眼底的疑惑，谢毅将戒指套上她的无名指并解释道：「我本来是想着只要岳父大人答应我们交往我就和你求婚的，没想到我们结婚是在这种情况下。」 戒指他早就准备好了，只欠一个合适的时机拿出来。 虽然仓促，但谢毅还是单膝跪下，「念念，你愿意嫁给我吗？」 「我愿意。」周念佳潸然泪下，伸出的手都在抖。 逆着光，谢毅将戒指套进周念佳的无名指，周念佳扑进谢毅的怀里，谢毅低头吻上去。 绝美的画面被路人拍下来传到网上，眼尖的人认了出来，谢家继承人结婚了的消息立刻衝上热搜。 谢毅也很大方的在网上承认婚讯，晚上更是带着周念佳回了谢宅。 周念佳这才对自己闪婚有点后悔，「你家人会不会嫌弃我啊？」 「放心，他们很好相处，而且他们早就盼着我把你娶回家了。」谢毅摸摸周念佳的头，和她十指紧扣，牵着她一步步的走进谢家。 谢家的人果然如谢毅所说都很好相处，跟一般人认为的那种狗血豪门不同。 不过回头想一下，能教出谢毅这样优秀的男子，谢家的家教和人品一定很好。 晚上又和谢毅的朋友聚了一个餐。 或许是因为父亲的关係，长期压抑久了，突然解放开来，周念佳喝多了一些，人都是被谢毅抱回家的。 喝醉的周念佳不吵不闹，乖乖地窝在谢毅怀里，痴痴地看着他的下顎线，还有滚动的喉结，周念佳一个没忍住就亲了上去。 周念佳只听到头顶传来一声闷哼，下一秒她就倒进松软的大床上，谢毅健壮的身躯压了上来。 一夜凌乱，有疼痛、有欢愉，更多的是幸福，满满满满的幸福充裕在心间。 婚后周念佳还是继续跟着导师做实验，这是她爱做的事情，谢毅百分百的支持。 精神病院也时常传来周和煜的消息，不过结果并不理想。 周和煜不是很配合治疗，而且他无论是在情绪、精神及认知方面都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，独独在周念佳就是江佳意这一点非常的坚持。 不过医师也说，只要肯持之以恆的治疗，一定可以康復的。 日子好像就这样一天比一天的好，就在周念佳以为她可以这样一直幸福下去时，她在实验室昏倒了。 等她在醒来时，人已经躺在病房里，身旁是一脸愁容的谢毅。 「你还好吗？现在感觉怎么样？」 初步判断是贫血，身为院长的李舒樺听到消息也抽空来关心。 看到刚出炉的血检报告，李舒樺不禁皱眉，旋即又安慰到，「就是激素有些紊乱，应该是最近的事太多了，你该放个假好好休息休息，调理一下身子。」 有了李舒樺的保证，谢毅才稍微安心，领了药带着周念家回家休养，还给她向实验室请了几天假，让她好好休息。 一向将实验看得很重的周念佳，难得乖巧的听话在家喝药、休养，没让谢毅担心，却在谢毅前往书房处理一些公事时，偷偷打了一通电话给李舒樺。 李舒樺那些安慰的话骗的到谢毅，却骗不了看得懂血检数据的自己。 007 休养三天，周念佳的气色面显变得好多了，谢毅腻歪了好一阵子，才被周念佳赶去公司。 直到谢毅的车尾灯消失在视线中，周念佳脸上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。 周念佳让司机载她去市中心的百货商场，表示自己和李舒樺有约，让司机先走。 却在司机离开后，周念佳绕了一圈从商场的另一端，搭上预约好的计程车，直奔周和煜所在的疗养院。 周念佳远远看着正在庭院中看书的周和煜，她迈开不了脚步，真相就在眼前，她却不敢去触碰。 直到周和煜发现了她，笑着朝她招招手，就像小的时候。 只是这一次周念佳没有像小时候一样飞扑进周和煜的怀抱，只是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。 见到周念家，周和煜的情绪明显的十分激动，原本想要上前拥抱，却被守在附近的看护制止。 但看护制止不了周和煜眼中的狂热，「佳佳，是你回来了吗？」 周念佳苦涩的发现，周和煜的笑容依然温和，炽热的表情和眼神却是全然的陌生。 周念佳压抑着翻涌的情绪，艰难地问出：「我是谁？」 「你是佳佳啊！你是我的佳佳！」周和煜想握住周念佳的手，却被周念佳躲开了，但周和煜并没有气馁，「你看你的研究成功了，你的理论是对的！我把你带回来了！」 周念佳绝望地闭上眼，眼泪顺着脸庞滑下，她查过，江佳意当年研究的不仅是复製器官，还有大量关于复製人的论文，只是复製人不仅仅是技术，还牵扯到许多道德层面的议题，所以这些论文被搁置了。 现在事实已经摆在眼前，自己就是江佳意的复製人！ 江佳意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冻过卵，过世的时候已经四十岁，所以换算起来，现在周念佳身上的细胞应该是属于六十四岁的妇女。 所以她的身体正在急速老化，她会昏倒说激素混乱是轻的，严格说起来她的身体已经进入了更年期。 周念佳失魂落魄的走出疗养院，李舒樺已经在门口等了。 李舒樺大概也猜到了结果，只是她没有问，默默地扶着摇摇欲坠的周念佳，先将她载回自己的家里。 周念佳一个人关在客房里，直到谢毅回家发现周念佳不在，循线追来李舒樺家。 「念念你怎么了？宝宝你快开门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？」谢毅不断的敲门，周念佳的失常让他很慌。 周念佳不知道怎么回应谢毅，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谢毅自己的身体状况，她也想投入谢毅的怀抱，可是她不能，她没有资格再站在谢毅身旁了。 周念佳靠着门板抱头痛哭，她不敢开门，怕一看到谢毅那远来的决心就动摇了。 「你先回去吧，念佳在我这没事的，我先劝劝她。」李舒樺也不知该怎么办，只能先劝谢毅离开。 谢毅得不到周念佳的回应，而且周念佳的情绪明显不好，他能听到门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，只好先离开。 至少，周念佳在李舒樺这里是安全的，想着等明天周念佳情绪稍微稳定一点再来。 待谢毅离开后，周念佳平抚了一下情绪，打开了门锁让李舒樺进来。 周念佳艰难的开口，「帮?帮我找个律师，我要离婚。」 「念佳?」李舒樺叹了一口气，紧握住周念佳的手，「你要不要先和谢毅谈谈，这些也不是你的错，我看谢毅是个好孩子，他能理解的。」 「不行！不能跟他说！」周念佳激烈的牴触，她不能让谢毅知道自己是个怪物。 「好好，我们不说，我明天帮你找律师。」李舒樺不敢再刺激周念佳，只好先顺着她的话说。 等周念佳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，李舒樺给了她泡了一杯掺了些安眠药的牛奶，陪着她沉沉的睡去，才松了一口气。 李舒樺头疼，登入医学论文论坛，调出以前江佳意的那些关于复製人相关的文献。 多篇文献中，除了记载了复製器官、复製动物等实验，也详细的记载江佳意在这些实验中得到复製人技术的结论。 复製人在技术上理论是可行的，但江佳意也从诸多实验中提出了复製个体一个最严重，并且无法避免了缺陷，就是细胞早衰现象。 相关的论文在江佳意车祸身亡后嘎然而止，后续因为这议题的道德争议太大，就没有人在持续研究，毕竟不是大家都愿意花大把金钱和时间在一个无法付诸实行的研究。 没想到周和煜会这么疯狂，在江佳意过世后，照着论文提出的方法，用江佳意储存的冻卵复製出周念佳。 而论文警示的早衰现象，果然出现在了周念佳身上 008 谢毅离开李舒樺家后，根本无法真的休息，对于周念佳一连串的失控的反应，他放心不下，于是派人去查周念佳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事、接触了什么人。 很快的谢毅就收到调查结果，也调出了周念佳今天去了精神病院，和周和煜谈话的画面。 监控清清楚楚的录到了两人的谈话内容，谢毅虽然不太懂周和煜口中的什么研究，可是心里却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。 谢毅打开电脑开始在上面敲敲打打。 隔天清晨第一道光束射进书房，谢毅满布血丝的双眼盯着电脑萤幕，痛苦的扯着头发。 李舒樺是被一连串疯狂的敲门声吵醒，披着披肩开门，就看到站在门口颓废的谢毅。 看到李舒樺，谢毅把一叠资料塞给李舒樺。 李舒樺低头摊开手中的资料，虽然谢毅接触不到那些封闭的医疗论文，但是挡不住他能查到一些江佳意过往在国外期刊上发表的公开文章，以及一些医疗杂志的访问。 谢毅见李舒樺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，瞭然于心，她们都知道了，关于复製人? 「告诉我，念念现在状况到底怎么了？求你。」谢毅卑微的恳求着李舒樺，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求人，但为了周念佳他心甘情愿。 「念佳她?不是很好。」李舒樺也红了眼眶，哽咽道：「现在她身体的状况，应该是提前进入了更年期，未来会以多少倍速衰老，不是现代医学能预测的，你要做好心理准备。」 谢毅崩不住情绪，直接闯进了李舒樺家的客房，周念佳虽然也被吵醒了，但没想到谢毅会直接衝进来，根本来不及锁门。 看到谢毅，周念佳慌张地就想往浴室躲，却被谢毅快一步死死抱在怀里，「念念、念念，别推开我，我们一起想想办法。」 「你有什么办法！没有人有办法！我就是个怪物，我不该存在！」周念佳崩溃的用力挣扎，但完全推不动谢毅。 谢毅不敢有一丝放松，他怕他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周念佳。 谢毅将头埋在周念佳颈间哭求，「念念别推开我，我不在意你怎么来的，你就你，你就是我的念念，你才不是什么怪物，你是这么善良美好。」 周念佳痛苦的直摇头，「我不能生孩子，甚至能活多久都不知道，我们离婚吧！谢毅我放你自由，你也放了我吧！」 谢毅寸步不退，「不！我不同意离婚！不能生孩子就别生，我不要孩子，我只要你。」 但周念佳只是哭泣、挣扎，尖叫着让谢毅放开她，完全听不进谢毅的话。 好在李舒樺是医生，给周念佳打了针镇定剂才稳定下来，然后对谢毅劝说道，「你先回去吧！暂时别来找念佳了，先让她冷静一阵子，任谁知道了自己是?这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事实，给彼此一点空间和时间吧。」 谢毅轻柔的将周念佳抱回床上，替她盖好被子，红着眼在周念佳额头上深深烙下一吻。 为了周念佳，谢毅只能逼着自己离开。 两天后，离婚协议被送到了谢毅手上，当天晚上谢毅一个人在酒吧喝得烂醉。 接到电话的时延昭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被窝，要不是小梨子担心，他才懒得管。 等时延昭到的时候，谢毅已经喝得醉醺醺的，原本乾净的下巴已经长出青色的鬍渣，衬衫皱巴巴的领口大开，两眼无神的瘫坐在沙发上。 时延昭在心里抱怨归抱怨，但还是看不得好兄弟如此委靡的状态，就坐下陪他喝了几杯。 谢毅望着空酒杯良久，突然问：「小梨子的身体从小不好，你们想过放弃吗？」 「你说这什么鬼话，如果你不是我兄弟我这一脚就踹过去了。」时延昭虽然气愤谢毅竟然质疑他对小梨子的爱，但他不跟一个醉鬼计较。 谢毅呵呵地笑了，笑了几声又抱着头痛苦的哭了，「我也不想放弃啊！为什么念念要推开我！为什么啊！」 009 周念佳和谢毅分居的事情，他们虽然有所耳闻，但他们也不会是去打听兄弟隐私的人，不过现在听谢毅这样说，时延昭心里有了个大概。 时延昭沉吟了片刻，缓缓开口道：「小梨子小时候治疗很痛苦，她也曾哭着说不要再开刀、要放弃，她生病了，会脆弱、会心情不好是正常的，我们更不可以在这时候自乱阵脚，身为男人要扛的起压力给她依靠。」 见谢毅情绪稳定下来，好像听进去了他的话，时延昭拍了拍他的肩膀，「陪伴病人的过程不容易，但哪怕只有一丝机会，我们都不能放弃。」 他跟程璃然能够守得云开见月，时延昭当然也希望自己兄弟能幸福。 谢毅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，思绪清明了不少，看着镜子里面满脸鬍渣颓废的男人，谢毅赏了自己一巴掌。 周念佳现在一定很痛苦，她现在陷在深深的自我否定中，自己怎么能够被这点小挫折打败，怎么能这么多天一直自怨自艾。 等谢毅从洗手间走出来，眼神已经退去迷惘，「帮我个忙。」 「念佳?」李舒樺慌张地敲了客房房门。 「李姨，怎么了？」周念佳看着李舒樺明显慌乱却欲言又止的样子，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。 李舒樺踌躇了几秒，紧紧握住周念佳的手，「念佳你一定要冷静听我说，刚刚我接到医院来电，说是?」 周念佳赶到医院时早已经泪流满面，双腿软的几乎站不住，还好有李舒樺扶着才不至于跌坐在地上。 时延昭和纪奎彰站在加护病房外，两人的脸色明显不太好。 周念佳抓住纪奎彰，「阿毅他?怎么样了？」 纪奎彰紧紧抿着唇，时延昭揉了揉眉心疲惫道：「警方初步判定是疲劳加上酒驾造成的，能不能撑过去这一劫，医生说今晚是关键。」 「怎么会这样?怎么会这样?」周念佳大受打击、无法置信，差点晕倒，被纪奎彰和李舒樺扶到一旁坐下。 纪奎彰坐到旁边，小心试探的问到，「你们吵架了？」 周念佳茫然地摇摇头，他们根本算不上吵架。 「谢毅这货说你要跟他离婚，他最近一直在喝酒。」纪奎彰顿了顿，烦躁的抓了抓头发，「谢毅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，我从没看过他这么颓废的样子，嫂子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，但看在夫妻一场，可以再给谢毅一个机会吗？」 周念佳摀着脸痛哭，这段时间她很痛苦，可是她好像忽略了谢毅也是有血有肉、有情有义的一个人，他一定也很不好受，却单方面承受着她给他带来的负面情绪，一句重话都不跟自己说。 这时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，医生和护士涌进加护病房。 当护士拿着病危通知摆到周念佳眼前时，她只觉得头晕目眩、耳鸣什么都听不见。 护士面色焦急，嘴巴一张一闔，周念佳听不清，可是又看到李舒樺也哭了，纪奎彰推着她走向病房。 周念佳麻木的好像游魂一样被推进病房，看着病床上面无血色的谢毅，胸口好像已经没有起伏，医生放弃了急救，退到病床旁对着纪录的护士说：「病人谢毅于晚间十时四十六分，抢救无效、停止心跳。」 周念佳只能一直重复呢喃着，「不?不可能、不可能的?」 时延昭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周念佳身旁，红着眼含着泪，把一份新的离婚协议交给周念佳，「阿毅之前重新拟了一份离婚协议，他把自己所有的财產都划给了你，他说如果他註定留不住你，也希望你往后的日子过的衣食无忧。」 周念佳一把抢过离婚协议撕毁，趴到谢毅身上痛哭失声，「我不要钱！我才不要你的财產！我要你好好的！你醒来啊！醒来啊！我不离婚了！我们回家！」 「好，说过的话不可以反悔。」 010 周念佳脑袋有点矇，看着好好坐在病床上，除了脸色有点苍白，其馀没有大碍的谢毅，心情一个晚上大起大落，有如过山车，现在一时半会还没缓过来。 纪奎彰最先抱怨，「老子都快编不下去了，阿昭竟然哭得出来。」 现在时延昭的脸上哪里还看着出忧伤，露出痞笑得意到，「我影帝可不是白拿的。」 事已至此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，今晚就是他们几个兄弟整出来的一齣戏。 周念佳气愤的甩开谢毅，「再怎么样也不能拿生命这种事开玩笑！」 时延昭和纪奎彰很没义气的迅速溜了，让谢毅自己去承受周念佳的怒气。 「念念?」谢毅伸手又把周念佳捞回怀里，一点点轻柔的吻去她眼角的泪水，「对不起，让我的宝贝担心了。」 周念佳还心有馀悸，刚刚撕心裂肺的感觉太震撼了，只有在谢毅怀抱中感受他的体温，听着谢毅强而有力的心跳声，确认谢毅还好好的活着，才能缓和那股心痛。 「宝宝。」谢毅捧着周念佳的脸，直视进她的眼睛，希望能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，「我让他们跟我演戏骗你是我不对，但我没有在开玩笑，谁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谁会先到，有些人生病了、又治好了，有些人病了很多年，也有人一个意外年纪轻轻就走了，既然我们活着，就应该好好珍惜我们所拥有的每一天，我只想陪着你不浪费每一分每一秒，不要再想着推开我了好吗？」 周念佳也不想跟谢毅分开，可是她心里还有一关过不去。 「可是我是?」周念佳咬住下唇，复製人这个词她说不出口。 「你不是谁，你就是我的念念，是我最喜欢湖水蓝、柠檬冰和麻辣小龙虾的念念。」谢毅舔舐着周念佳的唇瓣、又吸又吮，防止周念佳再残害自己的嘴唇，「就像是双胞胎，拥有相同的长相、相同的dna，但每个人都有独立的灵魂，就算科技能够复製出十个和你长相相同的人，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你，宝宝，你有你的灵魂，你独特美好、想要研究药物造福人群的睿智的灵魂，你的灵魂是无法复製的，你是敌一无二、无可取代的。」 李舒樺从门缝看着病房里相拥的二人，悬着的心终于落下。 转头看到想要溜掉的时延昭和纪奎彰，还是忍不住抓回来批判一番，怎么可以滥用医疗资源这样骗人。 纪奎彰嘻皮笑脸的认错，但他还敢。 周念佳跟谢毅言归于好，开始积极地调理身体。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，自然受孕是微乎其微，但现在医疗发达，她还能在真正停经前用试管受孕，给谢毅生个孩子。 谢毅虽然心疼，他不想让周念佳那么辛苦，也想过学时延昭偷偷去结扎。 但周念佳很坚持，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陪着谢毅多久，至少在她走了以后，能给谢毅留个念想。 幸运的是，在谢毅砸重金调理下，半年后周念佳成功怀上双胞胎。 周念佳怀孕的过程异常的辛苦，有大半的时间都得躺在床上安胎，谢毅也推掉了所有的应酬，每天朝九晚五、两点一线，时不时地替周念佳按摩肿胀的脚。 谢毅聘了一整个医疗团队进驻谢家，深怕周念佳有一个闪失。 到怀孕第三十七週，在医师专业的评估下，考量到周念佳的身体状况，提早实行了剖腹產。 两个宝宝龙凤胎，一男一女，除了克数小了些，其馀身体机能都算健康。 谢毅推着周念佳到婴儿房，看着保温箱里的两个小生命，是她和谢毅生命的延续，这一刻，周念佳才觉得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圆满了。 「谢谢你。」周念佳握着放在她肩上的大手，留下幸福的泪水。 「傻宝宝，是我该谢谢你，这么辛苦生下我们的孩子。」谢毅低头吻住周念佳。 他们会一直幸福的过下去，他们一家会幸福的。 （正文完） 番外 我叫谢立恬，我有个双胞胎哥哥叫谢立衡，我还有一对非常恩爱的父母。 从有记忆以来，父亲和母亲的感情就非常的好，从来没有吵过架，父亲把母亲当女儿来疼，连我这个真女儿都比不过。 父亲每年都会有段时间带母亲单独出国玩，美其名为二次蜜月、三次蜜月、四次、五次? 好啦好啦！我知道老爸就是不想有电灯泡打扰他跟妈妈。 我以为我们一家会这样一直幸福下去，但是在我二十二岁那年，正开心的庆祝大学毕业，要迎向崭新的人生，母亲被诊断出胰脏癌。 这消息对我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靂，妈妈才四十五岁，这么年轻怎么会得胰脏癌！？ 还好父亲每年都有带母亲做身体检查，发现的还算及时，母亲也很配合各种治疗。 母亲原本就是研究癌症药物的，现在这红利回到自己身上，新药物将母亲的病情控制得很好，搭配上开刀切除肿瘤，调养了一年才让母亲恢復往日的健康。 母亲生病这段时间，收穫最大的莫过于，原本还没个定性的谢立衡，突然沉稳了下来，开始每天跟父亲去公司，渐渐有接班人的架式，让父亲有更多的时间陪伴母亲。 幸福的日子好像又回来了，但好像又有什么不太一样了，父亲花更多时间陪着母亲，我总有种父亲已经准备好随时要跟母亲告别的错觉。 两年后，外祖父离世，对母亲的打击好像有点大。 我曾经隔着精神病院厚重的玻璃见过外祖父几次，但外祖父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中，接收不到外界的讯息，医生说他是无法接受外祖母意外过世，所以一直幻想外祖母还活着。 我有点担忧地看着陪母亲操办丧礼的父亲。 近几年母亲的身体大不如从前，我很怕母亲离开父亲也会受不了。 二十六岁，谢立衡带着女朋友回家，这好傢伙真的追到了国民女神陆燕珺。 谈论婚事的时候，大家都笑得很开心，唯独陆叔整场黑着脸。 老爸难得开心和陆叔多喝了几杯，陆叔咬牙切齿，「等有人祸害你闺女你就知道了。」 嘖，陆叔不知道我是不婚主义者吗？ 我已经在父亲母亲身上见识过最美的爱情，我也觉得自己找不到另外一个，能够像父亲这样宠着母亲的男人。 而且智者不入爱河，我要追随母亲造福人群的脚步，继续做科研。 但很快的我被打脸了，在母亲又一次病危的消息传来时，我抓着正在身边做实验的助教去领了证。 毕竟她是我身边最拿的出手的异性，高顏值、高学歷，还能掰个日久生情的爱情故事不让母亲担心。 这便宜老公倒是挺上道，在母亲的病床前信誓旦旦的发誓会对我好一辈子，那真诚的模样演得跟影帝时叔有得拚。 復发的癌症蔓延的很快，母亲住进了安寧病房，父亲基本上也不去公司了，整天都陪着母亲。 我和我的便宜老公拍了组婚纱，母亲看了很开心。 谢立衡大婚当天，母亲请了两个小时的假，亲自见证了老哥的婚礼。 之后母亲能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，谢立衡也推迟了蜜月，爸妈的那些老朋友们都来看过母亲。 大家虽然没有说出来，但是大家心知肚明，留给母亲的时间不多了。 就在父亲正值壮年，母亲四十九岁那年，她永远离开了我们。 据一直陪在母亲身边的父亲所说，母亲是在睡梦中很安详的走的。 我很怕父亲会想不开，所以丢下便宜老公，搬回家跟父亲一起住。 过一阵子老爸看出来我的担心，反倒是反过来安慰我。 他说他们早就知道母亲的身体状况不是特别好，每一天能和母亲的相处对他而言都是奇蹟，都是他从老天那偷来的，他很珍惜，每天睁开眼他都当能和母亲相爱的最后一天，所以他才捨不得让母亲有一丝不快乐。 最后哭得最惨的人是我，还是老爸打给我的便宜老公让他来接我。 老爸嫌弃地把我赶走，让我快去过两人世界。 我赌气的拿便宜老公宣洩情绪，果然一场酣畅淋漓的为爱鼓掌，能分泌多巴胺，让心情好多了。 「你会永远对我好吗？」我问，虽然男人在床上的话不能全信，但我还是矫情的想要他哄哄我。 「傻瓜，这个婚姻是我用尽手段让你选我的，我当然会永远对你好。」 这一晚我从他口里听到一个跟我理解完全不同的暗恋故事，原来他从大学到研究所，都是他用苦力跟教授交换到带我那一组的机会，原来早听到我跟闺密说是不是要找个男人闪婚让妈妈安心，才会在那一阵子整天在我面前晃悠，让我想要闪婚第一个就会想到他。 「我对你的感情天地可鉴，绝不是哄妈妈而已。」 我看向他充满爱意真挚的眼神，如果他的演技没有比时叔好，那他就没骗我。 我要求他每天都要说爱我，他答应了。 而往后的六十八年，他都没有食言。 （全剧终）